谁举报了刘志华？

谁举报了刘志华？


■王强/文



刘志华，北京副市长，主管全市基建、房地产及奥运工程。刘志华涉嫌腐败，铁证如山：他和不良女性在香港鬼混的录像带，竟然被人送到了中纪委……问题是：“谁举报了刘志华？”

中纪委“闪电般”查处

6月11日，星期日。 新华社的一条消息令京城的很多人感到震惊：北京市人大常委会当天确认，“刘志华的错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决定免去其副市长职务。”

新华社电文虽短，但极具分量--通稿的结尾强调说：鉴于刘志华的行为已违反党纪政纪，中纪委、监察部决定对其立案审查。

查阅北京市政府公开网站《首都之窗》可知，刘在北京市9名副市长中排名第4，主管中国首都的建设规划，负责建设、国土房管、轨道交通建设以及体育工作，并分管2008年奥运工程建设，说刘副市长“位高权重”，应该不是虚妄之言。

据记者调查，就在6月7日下午，刘志华还陪同市委书记刘淇视察了北京烟袋斜街文物保护工作。6月8日，北京市第十二届运动会组委会成立，刘志华并未出席新闻发布会，但会议的主持者仍然宣布：分管体育工作的刘副市长，将担任“组委会主任”。

据称，6月9日，中央纪委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中央高层人士出席了当天的会议。会议做出了处理北京副市长刘志华的决定。消息人士称，中纪委做出这一决定之前，并未通知北京市委和市政府。

6月10日，北京市委、市政府紧急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通报了中纪委的决定。会上，北京市委书记刘淇表示，刘志华的问题出现在市级领导班子中，“我们是感到痛心的，教训也是深刻的。”
仕途一帆风顺
“刘志华出事，太令我们震惊了”--说这话的人名叫李福田，是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劳动经济学院的退休教授（首经贸大学劳动经济学院的前身，是北京经济学院劳动经济系），曾在大学里教过刘志华。

11日当天，李福田的朋友给他打来电话，说刘志华出事了，晚七点他就看到了电视新闻。

根据公开简历，刘志华出生于1949年4月，祖籍辽宁省盘锦。1968年8月，刘志华中学毕业，随后到北京京西煤矿当了一名煤矿工人。据李福田回忆，上大学前，刘志华已成了煤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这一年，北京经济学院也开始恢复招收本科生，28岁的刘志华作为老三届，考取了北京经济学院劳动经济系，被分在了77212班。

1999年退休的刘庆唐，是当年劳动经济系副主任，还曾担任过77212班的班主任，据他回忆，刘志华在大二时开始担任班里的学习委员，但刘志华的个人品德，并没给刘庆唐老师留下什么好印象：“可能是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刘志华说话、做事很圆滑，和同学尤其是老师接触时会故意讨好别人，这一点让很多人反感。”

李福田也承认，这一点是刘志华在大学没能入党的重要原因。

1982年，33岁的刘志华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北京市劳动局。1989年10月，刘从北京市劳动局副局长的位置，调到国家劳动部。

在劳动部的将近5年里，刘志华凭借自己的口才和处理人际关系的独特能力，同样一帆风顺。一年后，他即先后调任劳动部综合计划司副司长、计划与工资司司长。

1994年4月，刘志华回到北京市劳动局，担任了3年局长，此后又当了将近一年的北京市西城区区委书记。
1998年4月，刘志华进入北京市政府，任市政府秘书长。1999年7月，50岁的刘志华成为北京市副市长。
在日常工作和公众面前，刘志华总是以朴素和清廉示人。圈内熟知的一个故事是，很长一段时间，刘志华没有专职的司机，总是自己开着一辆破旧的“普桑”上下班。

他还曾在学着张百发（北京市前任副市长，曾主管亚运会工程）公开说，如果奥运工程出了质量问题，他就从国贸大厦跳下去（国贸三期工程，未来北京的最高楼）。

可惜，刘志华和张百发有点不同，奥运会还没开，主管奥运工程的他就被“立案查处”了。

谁举报了刘志华？

刘志华落马的消息曝光后，一时间，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纷至沓来，但很快，各路消息便集中在了腐败问题上：刘志华被中纪委关注，并最终立案调查，缘于有外商向中央直接举报了刘志华大搞“权色交易”、收受外商巨额贿赂、插手重点项目，非法为有关公司做贷款担保、违规批地等等一系列黑幕问题。

而举报者，据说是“北京摩根投资有限公司”的老板郭文贵。导火索，则是该公司投入巨资建设开发的北京“摩根中心”。

据悉，“扳倒”刘志华的直接“证据”，是一盘长达60分钟的录像带，这盘录像带记录了刘志华副市长在香港进行色情交易的全过程。业内的公开说法是，这盘录像带通过内部渠道，直接送到了中央有关部门。中央领导看后震怒，责成中纪委立即查办。

一位业内人士指出：这盘录像带显然不是偶然拍摄到的，肯定是经过周密策划的。“他们显然知道刘志华好色，遂采取了这种一剑封喉的招数”。这位圈内人士说，“这一招，实在够狠。”

一位北京市政府某部门的工作人员告诉《商务周刊》，在北京市官场中，刘志华的好色是出了名的，“同事们私下聊一些官员的八卦话题时，都说老刘很色，见了漂亮姑娘就不会眨眼了，现在看来，这种说法不假！”

刘志华被“双规”后，随即又曝出了他在北京郊区为自己建造行宫并包养多名年轻姘妇的丑闻。这一丑闻虽然尚未获得权威部门的最终确认，但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消息人士也指出，举报者出此“狠招”，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揭露刘志华的生活堕落，一位接近北京摩根的房地产专业人士告诉《商务周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北京摩根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

把北京摩根逼上绝路的是2006年5月22日的一次地块招标，被招标竞拍的地块正是北京“摩根中心”。这一紧邻奥林匹克公园和国家游泳馆“水立方”的高档商业地产项目，由于开发面积巨大和近两年的官司缠身而备受业界关注。

5月22日，刘志华爱将刘晓光掌管的北京首创集团，与广西阳光股份有限公司组成的联合体、SOHO中国、华远房地产和大连正源四家公司参与了竞标，结果北京首创集团与广西阳光股份有限公司组成的“竞标联合体”，以17.6亿元人民币胜出。

“出资17.6亿元得到的不单是摩根中心的地块，还包括地面上快要封顶的建筑。”曾帮助北京摩根进行项目融资的房地产金融服务专家黄启贤对摩根事件比较熟悉，他认为，这种拍卖肯定是不合理的，“简直是巧取豪夺”。

谁看上了“摩根中心”？

有消息人士告诉记者，看上摩根中心“地块”的，是刘志华的一个情妇，这位据说在海南闯过世界的女子，是首创集团下面一家公司的股东。有人据此认为，北京摩根公司，很可能就是在5月22日后“被迫采取了行动”。

记者就此多次致电北京摩根投资有限公司负责人之一的虞晓峰，但对方拒绝就此事发表任何看法。

一周后，另一则突如其来的新闻，再次震动了北京地产界。据《中华工商时报》报道，6月16日，北京“首创集团”董事长刘晓光从外地乘飞机返京，飞机刚刚落地停稳，刘晓光就被中纪委干部“直接带走”，连去机场接刘晓光的司机都没见到董事长。

据悉，刘晓光是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被免职后，第一位被中纪委“带走协助调查”的首都房地产界“重量级人士”。军人出身的刘晓光，1955年生，先后担任北京市计委处长、委员、总经济师、副主任，现任北京首都创业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新资本国际投资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首创置业有限公司（香港上市）董事局主席，北京首创股份有限公司（上海证交所上市）董事长等职。

6月22日，首创发布公告称：自2006年6月17日起，公司董事长刘晓光配合有关部门调查了解北京市原副市长刘志华的有关问题。目前公司运转正常……尽管作了如此解释，但首创股价继续下挫。

有知情者分析说：作为市属房地产界的董事长，刘晓光与刘志华肯定多有接触，譬如，多篇报道和照片都显示，刘副市长在北京参观房展会等公开活动时，刘晓光常常陪同左右。今年2月3日到16日，刘志华率北京市代表团赴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斐济考察访问，刘晓光也随团参加。

商务周刊记者截稿时获悉，北京奥运工程副总指挥金焱，也已被“双规”，而金焱，正是刘志华的直接下属。

（《商务周刊》2006年第13期，本刊有删节）